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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惡夢困擾的倖存者——聊聊PTSD中的睡眠問題

你愛看災難片嗎?災難片的特效絕對是場視覺上的饗宴!突然的天崩地裂、核電廠爆炸、船難或是海嘯,讓人們從不能再更日常的平凡的一天,到必須捨棄你我差異與衝突,直接二分法成倖存者與生亡者。成功逃難的人很幸運,他們可能緊緊相握或擁抱著家人或是其他生存下來的人,餘悸猶存地想著接下來的人生要怎麼重新開始。

倖存的那些人

對倖存者來說短時間內,逃難的景象會不停以回憶的方式閃爍於日常,也許是短暫的聯想,也許是夢境中的噩夢情境。於是他們會開始避免可能勾起這些回憶的人事物或地點倖存者與倖存者之間漸行漸遠,為得是想要有一個全新的開始。他們會在這段時間內更敏感,有著過度的警覺性,小小的一個刺激都可能引起強烈的驚嚇反應。

一個月後,有些人漸漸地走出了陰霾,不再那麼容易的受到驚嚇,夜裡惡夢或是白天回憶的閃爍情節的頻率也減低了:他們知道並開始接受過去的人生篇章已經結束,準備好新的生活甚至新身分去生活。

但也有些人沒這麼幸運了。即使過了一個月,他們還是會不停聯想回憶起創傷的經驗,白天時神經兮兮,對人事物有疏離感,而夜晚時則是一次次地回到災難現場;這樣的痛苦是如此的不勘,讓他們失去了工作與生活自理的能力……他們是需要外力幫忙的創傷症候群(post traumatic syndrome disorder, PTSD)

伴隨戰爭而生的創傷症候群

談到PTSD可以一路追溯到1871年,那時美國內戰,士兵們有著易激動的情緒與緊繃的精神反應,當時稱呼這些士兵們特有的身心狀態為「易怒症(On irritable heart)」。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醫生們注意到除了易怒與緊繃也有士兵出現反應遲緩、精神麻木的情況,因此有了第二種症狀統稱「彈震症/震嚇癡呆症(Shell shock)」。二次大戰後,退伍軍人及集中營的存活者回到日常產生了適應困難,這種症狀被稱為「戰鬥精神官能症 (Combat neurosis)」。同樣的,越戰結束後的士兵都出現了上述類似的身心適應困難,醫學界就把這些全部的症狀統稱為現在我們熟知的創傷症候群。

創傷症候群並不一定只存在於災難生還者,對於目睹悲慘的畫面(如到現場的救災人員),舉凡各種超過心理能負擔的創傷事件(如飛機失事、戰爭、性侵/強暴、嚴重車禍、親友過世、校園霸凌等等),都會壓垮無助的心靈,在心理上留下陰霾。而當這些創傷所帶來的影響,如反覆回憶創傷情節與過度的警覺/緊張持續超過一個月時,就有可能符合創傷症候群的臨床定義!

困擾睡眠的災後惡夢

患有創傷症候群的人,在睡眠問題上有個很特別的地方是很常抱怨做惡夢的困擾。他們也有失眠的問題,但是相較之下,很多疾病都會使人失眠(如憂鬱症、阿茲海默症) 但是惡夢,卻是在創傷症候群的患者中有著非常高的比例。在一個極端一點的例子中,一篇2009的調察研究指出高達80%的病患會因為惡夢而在睡覺時心跳加速甚至喊叫,即使驚醒依然徘徊在恐慌的情緒中。至於其他研究,綜觀不同的臨床報告來看,19%-96% 的病患都有惡夢的困擾,可見這個睡眠問題的普及率是蠻高的。

對他們而言,惡夢不再只是夢,不再只是能與現實區分的另一個世界,而是不停重複甚至可能放大誇大的創傷經驗,進一步惡化了白天時的症狀(如情緒不穩定)。讓我們來多談一點夢吧!不論東西方,夢一直是讓人好奇,似乎帶有預言性質的日常;但這裡不談東方的周公解夢,或是西方的佛洛伊德釋夢,而是就「夢與睡眠」做介紹。

你做過夢嗎?我想大部分都會回答:當然啊!的確每個人一生應該都會至少經歷一次作夢的經驗。其實每個人都會作夢,差別只在你記不記得。我們為什麼記得作夢?如果Google一下,你會找到「夜長夢多」的答案:焦慮/壓力、藥物、酒精、疾病,而這些結果其實都指向一件事你睡不好。為什麼睡不好反而記得作夢?簡單的答案:因為你醒來時,大腦處於一個跟清醒很類似的狀態,所以能夠記得完全醒來前的夢境。

這個類似清醒狀態就是快速動眼期 (可以延伸閱讀這篇文章)。詳細的睡眠結構的介紹,可以詳閱這篇文章這裡不贅述。簡單的說,這個時候的大腦雖然正在睡覺,卻有著類似清醒時的活動,於是有夢的產生,而且眼皮底下的眼球會不停轉動 (所以稱做快速動眼期)。當你睡不好時,淺眠狀態或是睡半醒的時間長,就容易在快速動眼期的時後甦醒,也才會記得夢境。除此之外,我們的睡眠結構隨著時間的推展,深眠的時間會減少,因此平常起床時間的前三小時幾乎都是淺眠狀態,所以也增加了能記得夢境的機會。

讓我們把鏡頭拉回創傷症候群的患者們:他們作惡夢,而且頻率高!這不禁令人好奇為什麼?有沒可能就像傷口發炎一樣,雖然不舒服但其實是一種保護的機制;難道惡夢是大腦想保護我們的機制之一?

試圖保護創傷者的惡夢

事實上,的確有一派理論認為,創傷後短時間內的睡眠問題與惡夢是一種生存本能:睡眠障礙讓睡眠時數減少,讓個體處於隨時能反應下一個危機的狀態;而惡夢則是將創傷的回憶整合進記憶中,透過一次次的重播的腦海練習,讓我們再遇到類似的災難時,有更快速的反應與更正確的抉擇。而一個月後還不能復原的創傷症候群的睡眠障礙與惡夢,則是這個保護機制保護過頭,沒能夠適時關掉的結果。

惡夢讓患者在驚恐的情緒中甦醒,緊繃的情緒也會使得再次入睡變得困難,使得患者在夜晚的的睡眠時數減少,於是有了隨之而來的睡眠剝奪的症狀:疲憊、情緒暴躁、白天嗜睡等等。儘管惡夢問題使患者睡眠時數與品質都受到了影響,卻不到30%的患者會在就醫的時候,把睡眠問題納入跟醫師溝通的症狀之一。

這裡要鼓勵大家,若有類似症狀一定要記得跟醫生說,畢竟現在有針對惡夢或其他睡眠問題的行為療法或藥物治療,雖然成效還沒有完善到100%,但是不尋求醫生的建議,轉而透過飲酒或擅自使用安眠藥的方式的話,絕對是傷害自己的捨本逐末!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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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Germain, Anne, Daniel J. Buysse, and Eric Nofzinger. “Sleep-specific mechanisms underlying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integrative review and neurobiological hypotheses.” Sleep medicine reviews 12.3 (2008): 185-195.
  3. Hasler, B., &Germain, A. (2009).Correlates and Treatments of Nightmares in Adults. Sleep Medicine Clinics, 6(4), 507–517.
  4. Ross RJ, Ball WA, Sullivan KA, et al. Sleep disturbance as the hallmark of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Am J Psychiatry 1989;146:697–707.
  5. Ross RJ. The changing REM sleep signature of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Sleep 2014;37:12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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